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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与刘韶美夜饮乐甚 南宋 · 陆游
七言律诗 押虞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瓯市
死生契阔十年馀,欲话交情涕已濡。
梦里偶同清夜宴,醉中犹揽故人须。
岸巾谈笑今谁记,满腹诗书只自愚。
我亦与公同此病,早收身世老江湖。
忆(原作惜,据钱校改)昔偶见张安国周子充刘韶美王景文陈德召任元受遗集为之感怆作长句纾悲不知涕泗之集也 南宋 · 陆游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忆昔高皇绌柄臣,招徕贤隽聚朝绅。
宁知遗恨忽千载,追数同时无一人。
薶骨九原应已朽,残书数帙尚如新。
此身露电那堪说,也复灯前默怆神。
以石芥送刘韶美礼部刘比酿酒劲甚因以为戏二首(一作朱翌诗) 其一 南宋 · 陆游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区
古人重改阳城驿,吾辈欣闻石芥名。
风味可人终骨鲠,尊前真见鲁诸生。
以石芥送刘韶美礼部刘比酿酒劲甚因以为戏二首(一作朱翌诗) 其二 南宋 · 陆游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区
长安官酒甜如蜜,风月虽佳懒举觞。
持送盘蔬还会否,与公新酿斗端方。
往在都下时与邹德章兵部同居百官宅无日不相从仆来佐豫章而德章亦谪高安感事述怀作歌奉寄 南宋 · 陆游
押庚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南昌县
巷南巷北秋月明,东家西家读书声。
官闲出局各无事,冷落往往思同盟。
出门相寻索一笑,亦或邂逅因俱行。
黄中掀髯语激烈,韶美坚坐书纵横。
子充清言喜置酒,赤梨绿柿相扶檠。
寒灯耿耿地炉暖,宫门风顺闻疏更。
故交一作霜叶散,外物已付秋毫轻。
两穷相遭世果有,我与邹子俱南征。
豫章高安本一郡,挂帆起柂无三程。
簿书衮衮不少借,怀抱郁郁何由倾。
明年君归我亦去,早卜三亩开柴荆。
软红旧路莫重蹋,二升脱粟同煨铛。
杂兴十首以贫坚志士节病长高人情为韵 其九 南宋 · 陆游
押真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区
鲁山粹而博,韶美旷且真。
石渠东观中,久矣无若人。
飞仙骖凤鸾,岂久混世尘。
空馀文章在,常与日月新。
我虽不足数,畴昔忝交亲。
尚想秋灯下,对影攲幅巾(自注:陈山鲁山,刘仪凤韶美。)。
甲子秋八月丙辰鸡初鸣时梦刘韶美示诗八篇高古可爱明旦作此诗志之 南宋 · 陆游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韶美仙去三十年,一念及之常怅然。
秋窗忽梦接颜色,万里老鹤归辽天。
赠诗温其似玉瓒,我亦粗识关雎乱。
建安黄初不足言,笔端直觉无秦汉。
刘韶美监丞以予发策玉堂小诗送笔墨云腹囊英物吐长虹翰墨区区有底功也要同盟作旗鼓三山直上一帆风走笔次韵时在雨中(庚辰九月二十一日) 南宋 · 周必大
七言绝句 押东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风(四库本作今)雨惊呼未霁虹,笔精墨妙策新功。
要令快草三千牍,故借泠然九万风。
陆务观编修以石芥送刘韶美吏部刘饮以劲酒二公皆旧邻也因其有诗次韵二首 其一 南宋 · 周必大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芥辛酒苦却多情,田舍翁成妩媚名。
屋角风号天欲雪,胸中浩浩正春生。
陆务观编修以石芥送刘韶美吏部刘饮以劲酒二公皆旧邻也因其有诗次韵二首 其二 南宋 · 周必大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自移家具失连墙,不复灯前共咏觞。
手里有诗怜指动,瓮边无分笑头方。
八月十四夜听汪竹居先生鼓琴三十韵 民国初 · 王浩
城东琴师汪处士,摩挲灵台吐松气。
李侯为甥韵作子,法中龙象大心志。
剧谈楼冉妙高弟,自言绝无苍生意。
李侯短褐有长处,奉师再拜蹈且舞。
槃槃大腹坐寒暑,肉山裹云未易煮。
归牛浮鼻过积水,呼吸关元罅春露。
海东青鸾哕十指,手色清于玉柄麈。
初弹扊扊味甘苦,娥江女儿神弦语。
忽然迸作万猿叫,施州去天尺有五。
优昙偶现道人绿,眉鬓枯藤挟风竹。
黄庭中人袖拂石,坐令十洲漫金栗。
少年相期在澄清,老色上面抱关更。
富春山塘十日雨,一百八盘车走声。
给予如九秋下鞲鹰,稍稍雪山落霜翎。
胸中直有过秦论,下指已是陶唐生。
我持高丘苏肺热,龙头芝菌缩百结(谓吟潭。)。
莫辞清瘁损二阮(谓定山、孓云。),聊同刑天舞跛鳖。
四无人声耸项领,风味不减鬼瞰室。
往时吴侬歌尔尔(谓端任。),此行净淬筝笛耳。
后来一李端能事,西方金音敛手底(谓运和。)。
其馀隅坐裹头靡,不识不知叹韶美。
归去彭湖仰青巘,梦中开门落松子。
吁嗟三闾亦大夫,巫山采兰能启予。
予亦齐王学吹竽,亦颇挟瑟雍门趋。
成亏曾不辨有无。
终朝鼓琴色不腴。
中庭但有明月珠,斗酒豚蹄醉斯须。
明朝高斋云卧冷,羲皇午窗日上井。
与刘韶美秘监仪凤书(隆兴二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四、《书稿》卷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某自识长者,始知当今之世可为人师者固自不乏。三年邻墙,再预僚佐,造物所以见假者至矣。而顽然之质,终不能沾丐膏馥以稍自振发,岂其心异学者而甘于自画哉?力不足耳。一投闲散,书札不敢辄至都下,思老成之益,诵高古之文,每为远方贤士大夫言之,从而归心者众矣,某之尊乡固不待言也。霜寒,不审台候何如?起草南宫,何止满岁,而领袖儒馆,亦复许时,进擢一何缓耶!恭惟靖康以来,业钜事丛,而又三朝信史迄未奏篇,明公方以大手笔兼典斯事,此固司马氏父子所愿欲而不可得者,其忘留滞固宜,第儒效久不白于世,舍明公尚谁望邪?某屏居粗适,默计向之叨窃,惭悔无地。既免大僇,归守墓坟,荼亦甘也,况饱食一囊之粟乎!往蒙矜怜,许作先夫人志文,缘去国时甚匆匆,所类事实同书籍皆寄阳羡,须务观到京口借舟津发,度岁前可拜浼矣。先有一事,是亦追成亲志,皇恐敢言之执事。某之外祖给事公学成于元祐,而仕显于政和,其节槩文学政事,假令某公言之,犹惧庸妄不足取信,况重以外家之私乎?去年春,值今御史尹公初到朝廷,以其郓人也,意必知外祖大略,叩之果然。既相与叹息遗事之不传,他日手疏行状一通,相授于北关,业已登舟,未暇告之太史氏也。还家无事,忆在馆中时见著作局申请云:四十年来日历渐备,惟臣僚数百人皆未见家传。因念外祖之卒适在丁未岁七月三日,盖建炎改元之初,四方正扰扰,必未暇有所记录。今幸明公以木天之华职,故敬往。御史公所论次者,凡其大要皆疏依据于后。又明公与御史同朝,有疑焉可以致诘,非如夏、殷无徵,且与画容貌者之或缪悠也。愿明公少垂怜焉,使外祖之遗休潜德自今不泯,九原固无憾矣,先夫人实宠绥之。且又如某之不肖,前日久亲模范,虽不能粗有所益,今乃夤缘登门之故,能为外氏了此一事,亦不虚辱在门客之列,而少赎既往之咎。是一举而三利也,明公为赐不既大矣哉!词情恳切,俯伏俟命。不宣。
与冯总领宪劄子(一 淳熙十一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一、《书稿》卷一二
某辱六月晦及七月中三书,不胜感慰。秋冷,恭惟台候万福。虚恨曲折并已劄下,或欲因邛部市马执而杀之,岂有是理?惟中策当议,必已见之。少卿蜀人,其念乡国之计甚熟且远,每事必欲协议,盖有深意。兴元旱灾,勾宪来求度牒,恐其后时,有旨兑米粜济。地遥,往复经时。民为邦本,其利害又非军旅比也。洵阳求者甚众,上特畀田侯,更望勉以报国。京西盐事殆失于轻信,今当有以助之。酒课缘户部献疑,尚未降指挥,然亦何疑也。雅州委制司两易,庶于郭守无伤耳。馀冀若时珍练,以需召节。
某拜问庆门眷聚,缅惟均受多祉。刘韶美之子澄为利掾,望与延誉,想以乡曲之故不待祷。因来通书,怅然念老髯之风度,辄及之,皇恐皇恐。某再拜。
书冯颀自得集后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四、《平园续稿》卷九、《益公题跋》卷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七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绍兴辛巳三月,予任秘书省正字,被差充公试、补试、类试考校官。时仁和县丞冯颀子长来主管试院诸司,开院与之款,伟岸而文,自言系出文懿公,甚奇之。蜀人刘韶美侍郎负才择交,亦称之不容口。后二十馀年,君为朝散郎、京西安抚司参议官,出所著书三卷,名曰《自得》,上论经旨十六事,中为史评二十二,下则诗话四十六,其推明圣贤之意,考订古今之说,往往出人意表。今诗匠杨廷秀待制尝序君诗,谓「清丽入江西,深长几唐人」,则学问文章从可知矣。年八十而终。庆元庚申春,其子从政郎有年自循州理掾奉母还严陵,过予话旧,感叹不已,书此以遗之。庆元庚申闰二月丁巳。
起居注稿(二)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二、《承明集》卷一
八月十四日戊寅,奉上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寿圣太上皇后尊号册宝仪。昧爽,文武百僚集于大庆殿门外幕次,各服朝服。仪仗鼓吹列于殿门外,禁卫等列于殿庭。乐正帅工人以次入(乐备而不作。)。皇帝自内服履袍入御幄,易通天冠、绛纱袍。出御幄,执大圭,诣殿上册宝幄前褥位,西向立。有司引举册官跪举太上皇帝册,中书令奉册,吏部侍郎押册案;举宝官跪举宝,侍中奉宝,礼部侍郎押宝案次。次引举册官举太上皇后册,吏部侍郎押册案,举宝官举宝,礼部侍郎押宝案。册宝进行,皇帝步从。册宝降自西阶,至殿下褥位,东向置定。皇帝至殿下,面册褥位立。举册官、举宝官跪举册宝,兴,至殿下当中褥位,南向置定。礼仪使奏请拜,皇帝拜。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在位官皆再拜。举册官举太上皇帝册兴,中书令奉册进行,诣皇帝褥位,置册于案。举册官跪举册,皇上大圭,跪捧册授太傅,太傅受册。皇帝执大圭俛伏,兴,太傅奉册于殿东阶下。次举宝,略如举册之仪。次举太上皇后册宝,亦如之。皇帝诣殿下当中南向褥位,少立。册宝进行,出大庆殿正门。皇帝升自东阶。释大圭,入御幄,服履袍还内。先是阴雨连日,有旨降香祈晴,至是雨稍止,发册宝于殿上,故不尽如初礼。册宝既出,皇帝自祥曦殿服履袍,乘辇出和宁门,至德寿宫大次。皇帝降辇入次。仪仗、鼓吹、仪卫等分列于德寿宫门之西外。乐正帅工人以次入(乐备而不作。)。文武百僚就次,各服朝服以待。册宝至殿西阶下褥位置定(册北宝南。)。侍中已下各就位次,引太傅诣本班西向立。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出大次,执大圭。将至小次,释大圭,入小次。礼仪使请皇帝躬行奉上太上皇帝、太上皇后尊号册宝之礼。皇帝出小次,执大圭,升自东阶,至殿上褥位,西向立。太上皇帝自宫服履袍出,即御座。皇帝诣褥位,北向再拜,躬身奏圣躬万福。又再拜,讫,诣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西向立。在位官皆再拜。册升,中书令跪读讫,进于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置册匣于案;宝升,侍中跪读讫,进于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置宝匣于案。次太上皇后册宝升,诣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置于案。皇帝诣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御座前褥位,北向再拜,俛伏,跪,称「嗣皇帝臣某稽首言」。致词称贺讫,俛伏,兴,再拜躬身。侍中诣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御座前,躬承旨宣答。皇帝再拜讫,诣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西向立。太傅等称贺礼毕,光尧寿圣太上皇帝降座还宫,内侍捧册宝入宫。次捧寿圣太上皇后册宝进行。皇帝后从入宫,诣寿圣太上皇后座前,行礼略如上仪。太傅率在位官移班稍西,拜笺贺寿圣太上皇后,如拜表之仪,讫,退。先是六月丁亥,集侍从、台谏、礼官议尊号于都堂。时礼官已与执政定用「光尧寿圣」之号矣。既即席,左仆射陈康伯援笔书云云,吏持白预议者。或谓尊号始自开元,罢于元丰,今不当复。况太上视天下如弃敝屣,顾岂爱此数字哉?权吏部侍郎汪应辰主之尤力。或谓此主上奉亲也,不得援元丰自却不受为比。于是签书者半,不书者半。时议文已成,明日进呈,奉旨恭依。而给事中金安节,中书舍人唐文若、刘瑛,权吏部侍郎凌景夏、徐度,权户部侍郎汪应辰,殿中侍御史张震,右正言袁孚,监察御史周操、周某、芮烨、陈良翰,各以状陈所见,且谓光尧近乎神尧,寿圣乃英宗诞节,尝以名寺,不可用。庚寅降旨云:「前日议状已令施行,载览金安节、张震等别议各执所见,今欲从『光尧寿圣』尊号之议奉上太上皇帝,以『寿圣』尊号奉上太上皇后,尽所以钦崇之意。已尝奏知,不容但已。第恐数字中有未尽善,更令金安节、张震等商量,疾速来上」。辛卯,安节等请再集官详议。壬辰,有旨不须别议,愿于都堂元集议状内签书姓名者听。安节等遂奉诏。既而有欲俟钦宗服除奉上册宝者。礼官援唐顺宗故事,谓行礼无害,第备乐而不作可也。礼部员外郎刘仪凤独上议曰:「谨按上尊号册宝典故,御正殿用乐,事属嘉礼,累朝必俟郊祀庆成然后举行。治平以来,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尊号亦用此礼。降诏于即位之初,检举于公除之后,时虽不同,事则无异。此皆绅先生熟复讲究,尽善尽美,可以依仿施用而无嫌疑者也。太上皇帝为社稷大计,以天下畀付圣子,魏之明元、献文,唐之一祖三宗,皆不足道。是以尧舜而下初无专门典故可以稽考,及受授之际,偶馀服制,亦无举行尊号可否之文。然而治平以来记录甚详,情文两尽,今日依仿斟酌,寔合《礼经》。如或畏嫌疑,失援据,于三经五常之道有所牴牾,不独有司失职为议者所非,亦祖宗家法所不许也。太上皇帝为钦宗备礼终制,见于诏书,外则用汉、魏权时之文,内则行祖宗遂服之礼。燕享不举乐,策试不御殿,皆其事也,何独于尊号册宝而疑之?议者曰:『永贞禅位于元和,宪宗故事可以引用』。考之新旧《唐史》、《会要》,自武德以来皆用易月之制,既葬之后谓之无服。群臣所上尊号亦多在即位之年,与本朝事体大相远也。就使可据,则即位而未改元,观俳优于丹凤门,观竞渡于鱼藻宫,击鞠于神策军,观乐于麟德殿之类,前代亦有引用者乎?议者又曰:『丧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祖宗虽用唐虞三代之制,而升祔之后祠事毕行,不止天地社稷而已。尊号之礼何独有嫌?备乐而不作可也』。是又不然。祭祀之典难于久旷,汉魏以来行之于易月之外。葬而祔庙,虽用乐可也。本朝通用古礼,谓之美事。未终制而上徽号,祖宗以为难行。使其设而不作在礼无害,则治平之后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尊号,何为不于即位降诏之初遽上册宝,而必待三年之后乎?慈圣光献之于治平,宣仁圣烈之于熙、丰,母也。当熙宁、元祐之初,犹以所尊为之厌降。主上以鸿名徽号盛礼备乐,极人子报称之初心,不容少有阙文以贻他日之悔也。司士贲问礼于子游,子游诺之。子琐曰:『汰哉!叔氏专以礼许人』。夫子游所以诺之者,以其合于礼也。不以合于礼者告人,而以意之所安者许之犹曰不可,而况一时大典,无所依据,轻议而遽行之,恐非臣子所以爱君父惜国体之意。窃详六月二十九日诏书,已依祖宗故事,所有条具典礼,乞俟将来钦宗终制检举以行,则国家盛德美事超冠前古,而主上事亲之礼与情实相称矣」。议者虽是其言,然谓事亲当权宜而致厚,故不复改。
龙飞录(起绍兴壬午六月戊寅,止隆兴癸未四月壬戌。)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四、《杂著述》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三十二年,岁在壬午,六月丙寅朔。
戊寅,宣赦文德殿,首尾词翰林学士洪遵草,其间有云:「凡今者发政施仁之目,皆得之问安视膳之馀」。盖用御批语,人传诵之。圣旨:「朕欲日朝德寿,太上谓恐废万几,劳烦群下,委礼官重定其期」。礼官请用汉帝故事,五日一朝。
辛巳,监察御史以上诣德寿宫起居,辅臣略至榻前。太上幞头,宽袖赭袍,玉排方带。中官八人分立殿下,惟施伞扇,不鸣鞭。
乙酉,祠部员外郎刘藻卒。藻字昭信,福州人,进士入官,颇穷《易》,通《礼》学。陈诚之在西府荐为学官,改枢密院编修官,除国子博士,兼建王府小学教授。教授本专用馆职,王十朋既去,朱倬以命藻,而降旨云:「教授阙,差馆职、学官兼领」。俄擢祠曹郎,而兼职不改也。东宫立,宰执请迁王府官僚。太上曰:「小学何劳之有」?止迁史浩、张阐。时藻已被病,未几卒,年六十四,赠秘阁修撰,三皇子各赙银绢百。藻初被召,尚在选调,吏误召岭南人京官刘藻,久之始悟,朝廷除广州通判遣之。至是藻卒,而刘藻适自梅州守乞致仕,异哉!
己丑,太上以车驾五日一朝为烦,诏用朔、望、初八、二十二日诣德寿宫。
辛卯,德寿宫月进钱十万贯,太上令止进四万贯。
甲午,文德殿宣诏书,上太上皇帝尊号曰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太上皇后曰寿圣太上皇后。先是礼官与执政已定此号,然后令有司集议。二十二日,侍从、台谏、礼官会于都堂,左相援笔书云云。或谓尊号始自开元,至元丰罢之,万世不可易也。汪圣锡持此议尤力,给舍台谏多从其说,故不签议状者大半,而洪翰林已草寿圣之议矣。二十三日进呈,奉旨恭依。汪圣锡、徐敦立二侍郎及给舍台谏各以状申都省云:「尊号既非矣,而光尧近神尧,寿圣乃英宗诞节,且尝名寺,不可用也」。二十五日,遂降旨谓已奏知太上,不容但已,恐数字未善,更令金安节、张震等商量,疾速奏来上。金彦亨在禁从签书中官最长,而真父台谏之长故也。明日彦亨、真父等请再集百官议。二十七日圣旨,不须别议,愿与签书前议者听。诸公知不可回,皆与签书。
七月朔丙申,先天节假。连日蜚蝗自宣、湖入临安界,绵亘数十里,所过赭其山而不甚害稼。江浙间三十馀年前尝有之。
丁酉,监察御史以上赴德寿宫起居。既卷班,辅臣升殿问圣躬,次从官,次杨存中、赵密、田师中、郑藻等。太上有所奖谕,存中等曲谢三四。客云:「豺能杀虎,鼠可害象,事固不可忽也」。
戊戌,粮料登极赦诸军优赏,共支银三十八万三千一百馀两:殿前司捧日都虞候军额等至诸军长行一十九万四千一百馀两,马军司龙卫都虞候军额等至诸军长行五万四千三百馀两,诸军司神卫都虞候军额等至诸军长行九万九千七百馀两,诸百官司等处三卫差到军兵自都虞候军额等至长行三万五千馀两。
己亥,百官受誓戒于尚书省,奉敕摄光禄丞,以此月十四日皇帝亲飨太庙也。按《国朝会要》,无即位亲飨故事,太常官比附郊祀定此礼。初请乘玉辂,上不许,稍令裁定。
癸卯,德寿圣旨:「前尝止宰执等月内两次到宫,今闻尚与前说不异。缘宫前无待漏处,缓急阴雨,使百官暴露,殊不安怀,可今后只初二日率从官同来一次」。时宣麻,张浚自特进、大观文除少傅、江淮宣抚使、进封魏国公。昨日锁院,刘共父当直,不召,就式假中宣史直翁。初,三省议除少保,封次国,制出乃少傅、大国。或云直翁与谋,陈揆不乐,曰:「真内相也」。
戊申,赴太庙致斋。大雨终日,夜暴风达旦,轩簸可畏,太史局奏地震。
己酉,五更,皇帝亲飨太庙。初行礼大风,既而雨作。张魏公申请,内一项:除申朝廷用状,馀皆劄子。或谓非见执政,不当如此。
癸丑,圣旨罢御前激赏库归左帑,谓之南库,从袁仲诚谏疏也。自秦氏歛中外之财输御前,虽时有进纳,而三省、密院移用为多,有司莫得稽考。上锐意除去,士大夫以为盛举。又有三省、密院激赏库,顷尝裁定岁给十万缗而已。汪圣锡云:「吕元直为相,堂厨每厅日食四千。至秦会之当国,每食折四十馀千,馀执政有差」。于是始不会食。胡明仲侍郎尝谓「虽欲伴食,不可得矣」。
丙辰,临安访求岳飞坟在钱塘门外,当时私号「贾宜人坟」,今将以一品礼葬之。
癸亥,内侍李绰罢提举军器所。初,上以器械不犀利,工部军器监未尝问,故以付绰,而不令隶部监。台谏谓建炎间太上尝以此委中官,未几废罢,新政岂宜如此?上颇然之,有「只为题目不好」之语。既而绰张大其事,日有启请,且辟置官属。上意于是向绰,谕真甫、仲诚云:「祖宗朝中官尝掌兵,此亦何害」?二人论奏不已,遂降御笔云:「览卿所奏,备见忠谠(云云),已令复隶部监」。然绰犹未罢也。二人再论列,而任信孺、陈应求因内殿引对亦及之,乃令绰自请罢提举,而改用统制官辅逵等。
甲子,洪景卢、张才甫入燕,国书略曰:「使介来庭,缄题越式。固违群议,特往报书」。又曰:「宣靖既迁,楚齐继及」。叙海道定君臣之事。又曰:「海陵失德,江介兴师,过乃止于一身,盟固难于屡变(亮既死,追封岐国王,后改谥海陵炀王。)」。又曰:「尺书侮慢,既匪藩臣;寸地侵陵,又违誓表」。又曰:「殊无致贺之词,继有难从之请」。又有若使干戈不息,赋歛繁兴,坠民涂炭,咎将谁执之意,而末句云:「尚敦旧好,勿徇群言」。初,景卢在境上与接伴约用敌国礼,接伴许诺,故沿路表章皆用在京旧式。才入燕京,尽却回使,邀景卢依近例易之,景卢不可,于是扃驿门,绝供馈。而馆伴者云,尝从景卢父尚书公学,阳吐情实,言勿固执,恐无好事,须通一线路乃佳。景卢等惧留,易表章授之。既入见,使副例不跪,至是皆跪。虏主传令云:「国书不如式,不当受,可付有司」。其诡诈虚喝类此。
八月己巳,成闵保奏瓜州及皂角林阵亡将校长行共三千一百一十三人。其实皂角林所丧甚少,而瓜州之败恐不止此也。
戊寅,宫门早二刻开,行事官朝服入赴大庆殿,各庀其职。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发册宝讫,还内。臣僚常服出和宁门,导册宝诣德寿宫。有顷,驾来太上皇帝御殿。皇帝入拜殿上,奏册宝讫,行事官归班,百官拜舞称贺太上皇帝、太上皇后讫,退。昨晚诏迎天竺观音祈晴,今日雨意垂垂,仅能成礼。有旨光尧寿圣太上皇帝上尊号,进银五万两,寿圣太上皇后三万两。八月二十一日生辰进银三万两。先是有司引唐顺宗故事,虽在钦宗服制,不妨上册宝,但欲设乐而不作。礼部郎官刘仪凤以唐实行易月之制,与本朝不同,著议甚典丽,然卒从有司所请。
丁亥,除起居郎。
己丑,后殿侍立,退诣文德殿拜表,请以会庆名圣节,殿门待班幕次,台谏皆设倚,近臣则各以交床自随。徐敦立相戏云:「罚却倚子矣」。
癸巳,拜第二表请圣节名。是月九日,奉旨:吴拱保奏,今年二月五日,西京差金人攻汝州,我兵追赶过河;又二月二十四日直来城下,掩击败走,及发兵深入,收复永安军并永宁、福昌、长水等县;并金人攻打蔡州,遂发统制王宣等前去确山县解围等事。保明实立功官兵二万五千五十四人,奇功一千四十八人,各特转两官资。第一等三千二百六十八人,第二等八千九百八十七人,第三等一万一千七百四十七人,各特转一官资。
九月朔甲午,驾诣德寿宫。上御内殿(即讲殿。),辅臣奏事毕,自祥曦殿登辇。祥曦旧殿名,今面西,常日但为行廊。凡驾出,辅臣若无奏事,则径于祥曦设御座,鸣鞭山呼如仪。左右史例随应奉官两拜起居,次宰执、从官、亲王、使相等两拜起居,班退而辇升。左藏库册宝支赐银八千两、绢九千疋。
乙未,早赴德寿宫起居,退诣文德殿听批答,「所请十月二十二日为会庆节,宜允敦义」云。魏申谓汉宣帝、光武、唐肃宗皆亥生(更检《光武纪》中元二年注,云是岁在丁巳,则光武乃生于丙辰。范晔论曰建平元年十二月甲子夜生。)。
丁未,敕兼编类圣政所详定官、右正言袁孚知温州。孚论德寿宫中官梁康民欲就宫侧开酤事,上批其章云:「览卿所奏及德寿宫,朕令询问,即无此事,朕心悚然。今后论事,毋或如此」。寻批出除孚吏部郎官,大臣以为不可。孚请去,故有是命。寻又除直秘阁,丁巳兼权中书舍人。
十月辛巳,闻吴璘舍德顺归秦州。
癸未,旬假。宣麻:张子盖以海州解围立功,加检校少保。十馀年来,武臣节度使一转即拜真太尉,臣僚论其太骤,乞复检校官,遂自子盖始。
十一月甲午,早赴德寿宫起居。韩知閤恕云:绍兴七八年间,同莫将使金国,不许至其都,止燕山以待。久之报虏主来,将等亦不得见,但呼至都堂。其宰相等五人设榻坐堂上,将等立白事,屡被诟辱,几不可堪。既留国书,即徙将等于涿州驿中,伺守颇严。遇太守来招议事,将、恕以下皆朝服步往,未尝给车马也。
乙未,以内教权罢讲筵。是日当末讲,旧例临安具酒馔,比亦废此礼,学士院设食三品而已。时洪翰林兼侍读。
丙申,镇江张子盖遣契丹归正人萧鹧巴来。译者谓契丹为金人所败,此曹遁以来,然未可信。
戊戌,讲筵所例赐冬至节仪:讲读官钱五十千,酒六斗;修注官钱三十千,酒四斗。
己亥,就都亭驿赐萧鹧巴等四十五人御筵,酒七盏。初议遣从官押宴,予与给舍白宰执止之。
庚子,日南至,稍晴。早入丽正门,赴文德殿拜表称贺,过祥曦殿起居。从驾诣德寿宫,皇帝入大次,百官班殿下,皇帝步入小次。太上皇帝御殿,应奉官、礼官导皇帝自东阶升,北面四拜讫,西向立,百官拜舞如仪。礼毕,皇帝从太上皇帝还内,班退归幕次。未后从驾回。是日,太上宣萧鹧巴等入宫击毬,赐银碗有差。
戊申,诏改来年正月一日为隆兴元年,曾子宣日记有此号。
壬子,旬假。雨中访务观,务观约韶美、少稷、至能共饭。务观云:「尝记先人说红鞓饰带,始唐庄宗施之优人」。程俱致道云:「迩来庞元英《文昌杂录》云:滑台贾昌朝画像犹是黑鞓金玉带,不知红鞓果起于何时」。
丙辰,张震除中书舍人。或谓庙堂有所疑,故峻迁,使去风宪。上谕三省云:「震知无不言,言皆当理」。遂谕当制舍人载之训词。真甫辞免云:「自太上中兴,殿中侍御史凡五十二人,未有径除三字者」。
十二月戊辰,省劄坐同知枢密院事张焘所奏,并降御札召侍从两省台谏赴尚书省,拜受讫,就都堂给笔札,令条具时弊,仍各论其官属次第以闻。众议乞许三日内条对,逐具奏闻。
己巳,景灵宫行香。御笔督条对,史参乞少宽之,务令详尽。上亲批数十语,大略谓:「近臣非若疏远之士不知时务,今宣之于口,书之于简,何择焉?若徇人情,朕所不取」。史参又奏:「陛下固欲知时弊,非掩士大夫不备而穷其所短也」。并缴洪翰林以下所援仁宗给札故事,退而条具。上乃从之。
乙酉,微雪。越人以欲雪而日光穿漏为雪眼。
己丑,百官赴太庙门外班迎安穆皇后神主,退入幕次,俟丁时祔神主于别庙。礼官初欲依荐享例用乐,予奏云:「荐享为祖宗,故不以钦宗馀服而废乐,虽别庙亦可就用。今安穆乃钦宗侄妇,不可用乐」。周元特亦论之,诏可。
庚寅,秘书少监陈棠卒。棠字德邵,常州人,年六十二。近秘阁柱裂有大声,人以为长贰不祥之应。
隆兴元年,岁在癸未,正月癸巳,晴。虏人陷水洛城,城在德顺军、秦州之间。虏先以兵与吴挺相持于德顺,一旦焚寨引去。挺不疑其伪遁也,不为备。虏自间道径趋水洛,断我师归路,而城中兵甚少,故陷之。
丙申,盱眙报蒲察徒穆领兵据虹县。徒穆故泗守也,自失其地,即寓宿州,睥睨故疆而不可得。既陷虹县,遂称泗州居之。
庚子,宣麻:史浩拜右仆射,兼枢密使;张浚拜枢密使,都督江淮军马。昨日拟定魏公除目,上以笔圈去枢密使三字,止升都督。今早执政奏事闻之,请如初议,而制已付閤门,遂用旧文首尾词告廷,而令直学士院刘珙归改其词行下。是日锁礼部贡院,敕差翰林承旨洪遵知举,兵部侍郎周葵、中书舍人张震同知。以免解就试人众,增参详官二人,点检官四人。国子司业王十朋为别院考试官。
戊午,贡院言:「承指挥,比前举取过人数共添取一百人。检照前举凡三千五百四十四人,终场取过二百五十四人,今合取三百五十四人。而去年覃恩免解,徐、鼎、剑州不曾申到数目外,国学一千三百四人,建宁府一千八十九人,洪州二百三十八人,宣州二百七人,已上共二千八百三十八人,内有八百六十五人未来就试。今乞于增添一百人额内措留三十人,充未到合取之数」。从之。贡院言:「常举共得钱一万二千贯,酒二百石,今官吏增多,乞增钱六千贯,酒一百八十石」。诏给半。
二月甲子,蜀中正月探报虏人据水洛城,吴挺弃德顺间道归。
丁卯,徐稚山侍郎论秋菊落英事。予谓有二说:一则为花落色衰之落;一则落训初,如所谓「访予落止」者,义见《尔雅》,盖取菊之初英食之。
戊寅,吴拱正月二十八日军前申状云:向起胜军,皆自德顺援归,胜军颇多亡失,我师焚秦州,退保皂郊。
三月壬辰朔,张魏公缴进北界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回书来上。其式云「志宁白宣抚执事」,书词大略谓:「向者新主初立,即舍淮南地,先遣信使,而宋国袭我归师,稍侵吾疆。今得来书,以天时人事逆顺为言,固争旧礼,不议他事。且陕西所失地近已克复,将士或执或死,其数甚多。此由宋国贪土地之故,不顺天意,不惜人命,以致此也。志宁材虽不武,被命分阃,师之进止得以专之。倘能先归侵地以示诚款,则复往之礼乃可徐议。今则按兵不动,以俟来音。宜深思熟虑,毋贻后悔」。初,魏公以其拒我使者,邀索旧礼,尝移书开谕之,故复用此意来答。
甲寅,夜与共甫宿省中,来日覆试权要亲族过省者。
乙卯,雨作,寒。引试七人《礼义积而民和亲论》。初,秦氏以子侄窃高科,而诸将亦行赂效之。桧死,议者请按乾德、咸平故事,凡两省台谏侍从以上谓之权要,其有服亲登第,皆令覆试。虽有旨依而未尝举行。今岁赵密之子右承事郎赓过省,众疑其假手也,欲验之,而赓果托疾不来。
四月壬戌,奉祠出都。
龙图阁学士宣奉大夫赠特进程公大昌神道碑(庆元二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故吏部尚书程公以龙图阁学士就第,踰年而卒,其子准等持兵部侍郎杨公大法所状行实属予以铭。予与公同年进士,数尝同僚,厚我莫如公,知公莫如我,其何敢辞?恭惟孝宗皇帝圣学高妙,励精政事,尤有知人之明。惟公历两省六曹,以该洽直谅见知,相与论道,统平政体,在廷少比。公亦忘身徇国,思为朝廷植悠久之计。其在外则心乎爱民,长虑却顾,未尝便文自营,士大夫皆以不大用为恨。及事寿康皇帝,兴念旧僚,叠加恩礼,而左右乏里言,公亦老矣,无意仕进,得谢于家,尽发所蕴,著书立言,启迪后生。盖其自幼至老,禨祥卜祝无所信,玩好技艺无所嗜,唯通经评史,考古验今,一事未详,一理未穷,弗措也。其始终大概如此。若乃爵里议论,则可一二数矣。公讳大昌,字泰之。按程氏其先出自重黎,周有休父封于程,地在关中,子孙散居西北。有开府仪同三司灵洗者,效节萧梁,著功于陈,封忠壮公。《南史》以程安为新海宁人,即今徽州休宁也。厥后或北归,或遂留,故公为休宁人也。曾祖晟,娶洪氏。祖士彦,娶金氏。父畎,累赠正奉大夫。妣淑人陈氏,世积善尚义,孜孜教子。至公颖悟殊常儿,十岁能为文。绍兴癸亥重立太学,年甫冠矣,一试即与选,学官争为延誉。二十一年,登进士第一,左迪功郎、主吴县簿。丁正奉忧。服除,献文于朝,宰府奇之。二十六年,除太平州教授,明年召为太学正。三十年诏馆职必试乃除,初召朱熙载等,再召刘仪凤等,皆辞。上命宰职择人,不许辞。以公应诏,仍谕上旨,遂除秘书省正字,改左宣教郎。三十二年六月,孝宗受禅,擢著作佐郎。初政锐意事功,命谕四出,贵近或预密议,公因轮对及之。寻命百官条弊事,公又极言:「汉石显知元帝信己,先请夜开宫门之诏。他日故投夜还,称诏启关。或言显矫制,帝笑以前诏示之。自是显真矫制,人不复言。国朝命令必由三省,防此弊也。请自今被御前直降文书,皆申省审奏乃得行,以合祖宗之规,以防石显之奸」。又论:「去岁完颜亮入寇,无一士死守,而兵将至今策勋未已。惟李宝捷胶西,虞允文战采石,实屠亮之阶,今宝罢兵,允文守夔,此公论所为不平也」。上韪其言。三皇子就傅,遴择宫僚,九月以公为尚书驾部员外郎,兼恭王府赞读,又兼兵部郎官。隆兴元年,兼庆王府直讲。十二月丁母忧。乾道二年春服阕,召为考功员外郎,六月复兼恭邸赞读,八月迁国子司业。三年十二月,兼权礼部侍郎,一时文柄举属公。其成就人才不可计,凡今老师宿儒多公门生也。五年正月,兼权直学士院,宣对于选德殿。上曰:「朕治道不进,如何」?公知上志在恢复,迎合者多,即奏:「陛下勤俭过古帝王,北虏自通和知尊中国,不可谓无效。但当求贤纳谏,使政事日修,则大有为之业在其中,不必用迎合之言,求奇策以幸速成」。又言:「淮上筑城太多,缓急何人可守?臣谓设险莫如练卒,练卒则在选将」。上深然之。后数日再召对,上曰:「卿前言朕俭是也,独病风俗太奢,用度不足,今早与大臣议立法以止之」。公奏:「居室衣服、吉凶之礼,皆由著令,要在上之人持久以化之耳」。上又问:「卿更有何事为朕言之」?公曰:「事有大小,有先后。今四方狱案必经圣览,大臣因是亦困省阅,何暇议大事、急先务乎?往陛下尝增左右司为四员,若渐复减员,分以委之,中书之务清矣」。后数年,迄如公言。八月除直龙图阁、江东转运副使,盖公求试民事,故以乡部宠之。公引嫌改浙东提点刑狱。越帅多大僚,适岁丰,酒税溢额,漕臣不敢问,乘公摄帅,遣其属挟朝命括羡财,且将增额。公力拒之,曰:「某宁罪去,不可增也」。越人迄今德公。七年,复徙江东运副,诏勿引嫌。公犹不自安,踰年乞祠,就徙江西路。公曰:「可以兴利除害,行吾志矣」。九年岁歉,出钱十馀万缗代输赣、吉、临江、南安四郡五等夏税折帛,遏饥民为盗之原;又迁吉安造船场于台治,以省费革弊,凡吉旧欠皆捐之。清江县有破坑、桐塘两堰,堤江四十里,护田千三百七十顷,民居陆地又三百顷。堰坏四十年,岁罹水患,公力复其旧。又奏漕臣遇代,积累欠数病州县,乞行蠲削。淳熙元年冬诏可,凡乾道七年、八年诸路欠税赋丁役及他钱物并除之。由公一言,上恩及天下矣。岁满再任,进告不下,宰执问其故,上曰:「程大昌职事修举,自合加职」。乃升秘阁修撰。二年四月,召为秘书少监,九月兼权中书舍人。六合塔僧以镇潮为功,求内降给赐所置田产,仍免科徭。公奏:「二税外和预买折帛正额、额外科借皆科也,保正长、身丁杂役皆徭也。僧寺既违法置田,复移科徭于民,奈何许之?况自绍兴二十二年修塔之后,潮果不齧岸乎」?御前置忠锐、忠武军,以浙西路钤辖李师古兼统制,带御器械戚世明兼训练,援例增请给。公执不可,其命俱寝。俄兼崇政殿说书。三年四月除权刑部侍郎,升侍讲,五月兼国子祭酒。公言:「辟以止辟,未闻纵有罪为仁也。今四方谳狱例拟贷死,臣谓有司当守法,人主察其可贷则贷之,如此则法伸于下,仁归乎上矣」。上以为然。旧法,宰执初除、转厅,皆有给赐,减半。其后太尉、使相、三少而上往往取旨视枢密使,都官用例,寖失法意。公请自侍从而执政、自执政而相则为初除,法当全与;馀为转厅,皆减其半,遂为定制。上知公持正不避怨,滋欲用之。四年八月兼给事中。江陵统制官辛逢原纵部曲殴百姓,守帅辛弃疾谓曲在军人,坐徙豫章。公极论不可。上曰:「朕治军民一体,逢原已削两官,降本军副将矣」。康与之在绍兴时以谈谐进,后坐事长流广南,至是有与为地,刊除旧犯,还其资历,公封还敕黄。上喜曰:「待迁擢卿,其益尽心,无避忌」。十月落权字。五年正月同知礼部贡举,御制《原道辨》,寻易名《三教论》,独公与闻之。六月进吏部右选侍郎,兼同修国史。旧小使臣注令尉若监镇兼烟火者,验老病而已,公以其亲民,面令读律,且诘其大旨,不通者辄罢遣。八月兼权吏部尚书。六年夏,正除权吏部尚书。公遇事启请,知无不言。如论军中强壮子弟及西北伉健之人不可轻听离军;禁卫不以膂力进,今率三年辄补外官,用违所长,宜留寘三衙。又欲酌绍兴旧制,命诸军挽强转资,稍示劝诱。又请究归正伪冒,裁减添差,以宽州郡。面奏堂白累万馀言。会举行中外更迭之制,公力请郡,是冬除敷文阁直学士、知泉州。陛辞,上谕曰:「凡有见,悉奏来」。自南渡后,泉为台、信、建昌、邵武四郡代输银二万四千两,诸县并缘苛歛预借。公条便民事,具言本末,有司持之未下。明年首为民代输一年,且乞禁绝后日预借,又蠲前岁秋苗之未输者。八年春,汀贼沈师作乱,诏并剿其徒。公请罪止渠魁,赦其胁从,仍许徒众相纠,可使亡命解散,不然数州据乱,是坚其附贼也。宰相然公言,奏行之。是冬,沈师独与死党窜伏漳州山谷间,距城百馀里。州有左翼军戍将萧统领者卷甲赴之,逮夜力疲,搏贼不胜,死焉。闽中大震,漕檄左统制裴师武出兵。师武置司在泉,谓帅符未下,不敢擅兴。公手书趣之,曰:「事急矣,有如帅责,君可持吾书自解」。又取前得释胁从之旨,散榜以间其党。师武至漳,群情顿安,捕获谍者十馀曹,皆椟藏兵器,谋刻日纵火为贼内应。微公先事从权趣师武行,漳且屠矣。太守刘正义、郡人今左司郎中郑公显驰书谢公曰:「城邑获全,公之赐也」。终更,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十三年秋,起知建宁府,十四年复提举南京鸿庆宫。自公为郎,首侍寿康于王邸,多所宏益,其后间谒东宫,必款语移时。尝用家人礼许见,今上及公主亲取宝器酌酒饮公。受禅之初,与宫僚一等推恩。绍熙元年加宝文阁直学士,旋知明州,示将复用,遽以祠归。四年,超进龙图阁直学士。明年请老,进本阁学士致仕,皆非常典也。庆元改元十一月甲申,以疾不起,享年七十三。积官宣奉大夫,爵新安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一百户,食实封一百户,赠特进。公自宦游去乡里,乐吴兴溪山之胜而卜居焉。晚得安吉县梅溪乡邸间山,规营茔域,未成而卒。淑人陈氏,公母之从兄女,生百日,值方腊乱,父母携匿谷中,祝曰:「儿若贵,勿啼」。自是悄然。既长归公,事舅姑以孝闻,生诸子躬自鞠育。公嗜书,未尝省家事,宾祭孔时,淑人力也。年七十六遭公丧,谓诸子曰:「吾得从而父足矣」。病不服药。后公四十七日,安然而逝,遂合葬焉,二年四月辛酉也。四男:准,朝散郎、新通判太平州;本,早世;阜,朝奉郎、知上元县;覃,宣教郎、新浙西茶盐司干办公事。三女:适承直郎、监行在文思院都门郑汝正;次适奉议郎、新知湖州武康县丁大声;季,早亡。孙三人:端复,登仕郎;端节、端履以遗泽补官。孙女三人。公有文集若干卷,别著《禹贡论》五十二篇,辨江、河、淮、汉、济、弱水、黑水甚详,凡诸儒舍经泥传注失禹本指者一皆正之。又为《山川地里图》,端明殿学士汪公应辰博洽重许可,读之大叹服,谓不可及。公在讲筵,遂以进御,天语嘉奖,今行于世。别有《演蕃露》六卷;《考古编》、《易老通言》、《易原》、《雍录》四书各十卷;《北边备对》六卷;《书谱》二十卷,取五十八篇互相发明,篇为一论,抉隐正,尤有功于学者。呜呼,若公可谓博学笃志者矣!铭曰:
浩浩千古,孰知其津?扰扰万生,孰致其身?伟欤程公,绝类离伦。气以直养,业以精勤。士之指南,国之宝臣。其在两禁,昌言复君。使于四方,仁心庇民。胡不弼谐,迄其经纶,归而著书,极道之真。既没言立,庶几不泯。自歙而湖,肇自于今。有式新阡,尚考斯铭(《平园续稿》卷二三。又见弘治《休宁志》卷二七,《新安文献志》卷六八,《南宋文范》卷七○,同治《安吉县志》卷一四。)。
「减半」上疑脱「转厅」二字。
次韵刘韶美大风雨坏门屋 南宋 · 范成大
七言绝句 押词韵第七部
云烟挥翰墨池翻,缃缥如山昼掩关。
已许六丁收散落,只愁雷电费墙藩。
雨中报谒呈刘韶美侍郎 南宋 · 范成大
押侵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花落满城雨,雨馀云重阴。
驱车有底急,巷泥三尺深。
平生黄篾舫,渔榔有清音。
斗升得苦相,怀刺冲愁霖。
归来掩关卧,一枕直兼金。
作诗诧比邻,幸勿讥褊心。
陈子衿传 南宋 · 李衍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六五、《鹤林玉露》乙编卷三
陈子衿,宛丘北门人也。其先居甫田,世有清人,当汉时,缁衣为县令者甚众。及进士设科,绿衣登第,累累而有,于都人士中为最盛,雍雍如也。子衿母名静女,封硕人,尝采蘋汝坟。风雨暴至,殷殷其雷,有小星坠于怀,载驰而归。出车思齐,祷于清庙,遂生子衿,正十月之交也。生时东方未明,设庭燎以举之,鼓钟于宫,以飨贺客,宾之初筵,晨风和畅,瓶列白华,槃有木瓜,纫芄兰,焚蓼萧,绸缪沾洽。有客既醉,击鼓歌曰:「椒聊之蕃衍兮,葛藟之绵绵,猗嗟盛哉,其大君门。惊人瑞世,驺虞麟趾」。歌阕,主人谢曰:「今日之集,薄具无羊,幸南有嘉鱼,荐俎式微,诸君亮之」。客皆假乐,至鸡鸣乃罢。硕人教养子衿,欲令三才并通,故试之泮水,使学烈文;置之灵台,使观云汉;出之旄丘,使知民劳;行则君子阳阳,狡童不得伍;居则衡门閟宫,巧言无从入。日月既久,问学大明。硕人卒,子衿哀毁甚,素冠庐墓门,朝夕瞻卬。读「劬劳」之诗,三复哀恸,门人为之废蓼莪。于是念烈祖之绪,覃思文典,而家窭无衣,丰年乏食,葛屦履霜。门人或为之伐木,或为之采葛,或为之采菽采苓,以供衣食薪烝,尝喟然叹曰:「噫嘻!非天保我,其谁闵予小子乎?我将时迈四方,冀昌厥志,必不获遂,则采薇首阳,追踪夷、齐耳」。乃正月吉日,出其东门,载驱而行,遵大路,过株林,度陂泽。褰裳以济溱洧,则思子产之乘舆;狼跋而登终南,则念杜陵之秀句,信南山之雾豹,想崧高之降神。瞻彼洛矣,则概然有击楫之志;杭彼河广,则跃然有焚身之思。过东山而想谢傅之风流,涉渭阳而叹西平之勋烈。访落帽于龙山,吊文王于毕郢。登高怀远,凄然无归,因著青蝇赋以讥切当世。乃济沔水,逾韩奕,复入南山,节南山而西,寄食于公刘之家。南山有台,下墩大田。彼黍离离,延及南陔。楚茨棫朴,樛木蒹葭,蓊密罗结。黄鸟玄鸟,绵蛮差池;桑扈鸳鸯,飞鸣自适。葛生其中,载芟载刘,规为小宛,以供游观。破斧伐檀,大东方之地,以筑新台。植以桃夭,樊以菀柳,罗以甘棠,环以泉水。东则东门之杨,东门之枌,骈翠交青;北则山有扶苏,野有蔓草,葱蔚可爱。俯视则隰有苌楚,瓠有苦叶,菁菁者莪,皇皇者华,纷红骇绿,错布如锦。其桑中则桑叶可拈,采绿之女,行露沾衣;其下泉则鱼藻交加,凫鹥上下,振鹭鸿雁,或集或翔。又有渐渐之石,可以考槃。扬之水则清流激湍,多采蘩之氓,竹竿垂纶,鱼丽于钓。东门之池,葛覃其上,芣苢卷耳,瓠叶杕杜之属尤多。其中谷有蓷,其丘中有麻,其防有鹊巢,其墙有茨,其园有桃,其摽有梅,其汾沮洳,则有裳裳者华,与苕之华隐映于行苇之閒。其中野则鹿鸣呦呦,鹤鸣革革,终日不绝。其隰桑之下,则棠棣黍苗,敷荣秀实,有杕之杜,幢幢如盖,匪风而凉。公刘日与其友召旻,旻弟小旻、小弁,及子衿,号五公子,酣饮其中。子衿虽羁穷,公刘心知其非烝民比,敬爱无斁,采芑杀羔羊,射鸠雉,泂酌流泉,所以奉子衿者甚至。顷之子衿欲有所适,公刘赠以白驹,送以候人。子衿乃历东门之墠,入旱麓,过北山,山之神移文招之,子衿亦乐其幽邃,往从其招,作歌曰:「北山有枢,为吾之居。北山有竹,箨兮窣窣。山之卷阿,凯风何多。山之崇丘,谷风翛翛。何草不黄,阴翕而藏。何彼襛矣,青阳韶美」。朝夕歌之,声满天地。山多鸟兽草虫,有关雎、鸨羽、鸤鸠、鸱鸮、螽斯、蜉蝣、硕鼠之类,杂出其间。其野有死麇,其狡兔爰爰,其鹑之奔奔。俄而有鹊巢其屋,有狐出其窦,子衿抚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于是还魏,陟岵山,适楚。至江有汜,得柏舟济汉广,与楚人巷伯、祈父二子乘舟。二子知子衿抱负不群,谓之曰:「君子于役,既乏臣工,又无车辖,羔裘将敝,頍弁萧条,般桓江汉,只影无俦。泛观生民,莫不有十亩之閒以耕,一版之屋以处。方春之时,螮蝀载见,膏雨将降,东方之日小明,则女曰鸡鸣,士曰昧旦,或将仲子与叔于田,或伯兮居守,或大叔于田,蓑笠在身,良耜在手,长幼暨暨,或馌或耘。四月六月,雨无正时,引渠灌输,俾苗怒长。七月既秋,华黍将收,大车以载,月出方归。及夫定之方中,农隙多暇,则呼卢令,携兔罝,挟角弓,张九罭,施敝笱,以猎以渔。其富者或驾驷铁,乘四牡,有车辚辚,有駜驷驷。车攻原野,网交淇奥,酾风湛露,角胜校获,何其乐也!至有得时遇主,取相封侯,入赉彤弓,出建干旄,被丝衣,曳纨绔,武夫前呵,莫敢执竞。有女同车,有手其姿,窈窕由仪,思与君子偕老,如燕燕于飞。彼何人斯,踵其常武,岂子之所难哉!夫盖世勋名,权舆一念,傅说胥靡,相殷武丁,天作尚父,文王有声,虽维天之命,亦有志竟成。今子幸遭时清平,下武右文,不能小毖于心,奋取富贵,而维清泉白石以自洁,终风苦露以自隐,不与贤登于朝,而顾与我行其野,徒叹昊天有成命之不可易,而不知所欲之必从也,以期于世,不亦左乎!藉曰无意斯世,则相鼠有穴,况于人乎!一区未辩,脱有小戎寇,子将奚归?唯君简兮,毋谓我生流坎,由庚甲之利不利也」。子衿曰:「诺哉!二子行矣,我将思之」。
赞曰:异哉!子衿之为人也,其孔北海、李太白之流乎?观其抗志青云之上,睥睨宇宙,犹以为小,而不免为旅人。谚曰:「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若子衿者,岂以用不用异其心哉!